【一八】落雪 03
＊老九门 一八 原作&剧&脑补参杂
＊正经向
＊写东西喜欢节奏慢
* 凡是算卦历史军事政治倒斗等专业学科知识都是瞎编乱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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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启山在长沙的宅子，齐恒是知道的。不过进去，这还是头一回。
那宅子修在长沙城腹地，却又是一片极僻静的地儿，西洋风格的楼房大气华美。这楼原是一个从北平南下的富商，为了与太太在长沙久住，花了大把心思建的。后来富商拖家带口去西南后方，便把宅子卖给了前布防官。现在张启山来把人赶跑了，自己胃口也不小，尽数吞了人家产不说，还舒舒服服把宅子拿来自己住了。
也托张启山的福，现在自己就坐在他家厚实的真皮沙发上，吃着烟台运来的新鲜果子，欣赏着他家里的新奇摆设，吃住都有下人伺候着。早上张启山派亲兵把他送到城北摊子上，傍晚又把他接到张府去。
这几日里，齐恒起初与张启山客客气气的。但慢慢发现张启山面上看着冷冷傲傲，私底下倒还是个有趣的人，慢慢地与张启山也渐渐熟稔起来。
有时在张府里走动，看到张启山摆出来的一些珍奇古玩，好些都是稀世的上品，有钱也难求。
再后来，长沙流出了一批货，都是一些特别的宝贝，以往在长沙可没见过谁能倒出来。可见要从斗里带出这些东西，还不是齐恒熟悉的那几家的本事。
不久解家小爷也跟他说了这事。他说想必有同行高人，掩人耳目来了长沙了，叫齐恒多几个心眼。
凭解家小爷的聪明，也想不出这人到底是谁，能绕过了长沙几个倒斗世家的眼睛，又在长沙立了个门户。
齐恒却是立刻就怀疑到了张启山。
出乎意料的是，张启山先跟齐恒开了口。
他说自己祖上在东北就是这行人了，祖传下来张家的倒斗绝活。看似白日里正经的军队，到了晚上就有张家的人夹喇嘛下地，靠着绝活拿出寻常人拿不了的宝贝。
张启山还说，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，就知道自己面上是个算命先生，但摊子其实就是一个盘口，里面别有洞天。现在知道你跟长沙的几门倒斗世家多少有着来往，还想让你跟其他几家通口气：张启山无心与各位作对，还想能多与大家往来。
齐恒一脸冷漠，目瞪口呆。只想说——
好你个张启山！
齐恒的宅子没出多少天，张启山就给他修缮好了。
送他回去那天，张启山刚好没有公务，从家里送了他一程。
张启山突然跟他道了谢。
齐恒正走在洋楼门口的台阶上，听张启山冷不防说出口的一声谢谢，停下脚步，回过头不解地看着他。
张启山穿着一身随性的西服，站在他身后的台阶上，整个人比他高了一截，齐恒要微微抬着头才能望进他眼里。
张启山那一天笑得温柔，垂着眼睛和他对视，一开口就说了好几句话。
“我这个人，本是不信命的。”
“那一天夜里冒雪来找你，心里是有多少不确定烦扰着，我自己都说不清楚的。”
“现在在长沙，也不是站稳了脚跟。”
“我做事也是冲动狠绝，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……也怕日后还跟你添麻烦。”
“那天给我算卦，你神色犹豫我是看见了的。看你那神色，算出来的估摸本是个凶相，你却跟我说是险中求胜。”
“我心里本来也没把握胜算几成，可想到长沙最厉害的算命先生都给我说没事，心里也就好受些了。”
“可是你看，我真的还是没输。”
张启山说完还笑了，扬起的唇角看起来还有几分狡黠的意味，看起来有几分孩子气。
齐恒是愣了很久的。他想，张启山真的，把他初来长沙时那威风下面藏着的、不肯让人看见的一分脆弱，都说给他听了。
日后，当张启山会在长沙城势力稳固，呼风唤雨。他一定永远自信，永远骄傲，再不会有哪怕一丝这样犹豫软弱的时候。
事实上后来的张启山确实在长沙一手遮天，统领九门，日本人美国人都不敢轻易开罪。他说话永远坚毅果断，即使赴险也不曾犹豫一分，一口一个不信命。是真正令人折服的铁血军人。
齐恒在后来与张启山相处的那些日日夜夜，也再没听过张启山跟他提过这些。
但他一直偷偷觉得，那把心扉敞开，把坚毅冷漠下面那脆弱柔软的部分让自己窥视的张启山，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温柔。
但那时听了张启山那番话，齐恒思索了一会便笑了。
“佛爷，你说的不对。”
“那日跟你说的，确是卦象所显，一句不假。”
“你命里带三味真火。再加上我予你那块平安扣，是我爷爷那辈堂口上得的宝贝，你来之前还没人养得了他。你命里，逢凶化吉，险中求胜。”
见张启山没什么动静，齐恒犹豫一会儿，又说道：
“我齐铁嘴的卦，长沙城还有谁能算得比我更准？你不信命，我替你信！”
张启山看着他，终于又笑了笑。齐恒看张启山释怀，也笑得两个眼睛弯弯的，露出可爱的小虎牙。
他确实有过犹豫，但不是想要欺骗张启山。
那时犹豫，是想着自己怎么让动摇着的张启山相信。
现下犹豫，是想着怎么骗自己一场，让动摇着的自己相信。
—TBC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