克制欲望 获得平静

【一八】落雪 01

*老九门 一八 佛八 原作&剧&脑补参杂

 *正经向 

*纠结八爷本名到底叫啥......铁嘴是人送外号,八爷是老九门成型了才有的称呼。看好多太太都写叫齐恒,我也这么写吧,不然好纠结啊无法下笔啦!

*写东西喜欢节奏慢,第一篇主要讲我小八。

* * *

       齐恒是长沙齐家唯一的独苗。 

       齐家在长沙并非名门望族,但靠着世代相传卜卦测命的巧术,在长沙也是无人不晓。明面上开着一个算命铺子,私底下做的是些倒卖古董的生意。盘口在长沙城北,门面小得有些寒碜,伙计也没几个。但凭着齐家的名声,买卖倒也足够家里混口饭吃,悠闲度日。 

       齐恒生母在他三岁就离世了,留他一根独苗和他爹相依度日。齐恒爹没再续弦,还要照顾盘口的生意,难免对齐恒疏于管教。齐恒小时候是出了名的淘,整天在家外撒开脚丫子的乱跑,长沙城北的人家几乎都知道齐家有这么个野小子。无奈这小子生的极可爱,唇红齿白,大大的眼睛里仿佛盛着一汪泉水,说话也是奶声奶气的招人疼爱。就算齐恒闯了祸,让人看着他这一张精致的小脸露出委屈的神情,责怪的话出口也变成了宽慰。就连他爹想揍他,捏着扫帚也老是打不下去。 

       齐恒七岁开始跟着他爹学易经八卦,渐渐对此着了迷,性子也慢慢沉了下来,开始显得有了些书卷气。

       十岁时他就能简单的给人看看面相了,一张嘴说起来是滔滔不绝,真话混着胡诌说上一通,倒也让人十分信服。他爹便把他也带到盘口上,让他接接简单的生意。有这么一个招人喜欢的宝贝在,齐家算命摊子的生意也蒸蒸日上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十三岁那年,齐恒他爹就开始慢慢的将齐家的卜卦绝活传授于他。 

       他才知道之前学的那些占卜之术不过仅仅是些毛皮。齐家的绝技,深奥远超他一个十三岁小孩的理解。然而叩问神明,窃听天机,是损阴德的行当,要以阳寿为代价来换取的。齐家的传人,也因此多是短命早夭。

       齐恒他爹心疼这根独苗,期冀着他能长命百岁。但又不忍齐家家传在自己手里就无人传承。于是他日日跟齐恒念叨,若不是到极危难的境地,切莫随意窃听天机。 

       另一极重要的事是,卜卦之人,算尽世人,却惟独不可窥探自己。 

       天道有常,天命难违。有些东西,付不出代价,也就不能妄图去问,去取。

       而十三岁的齐恒,是不把他爹这些神神叨叨的话尽放心上的。

       十七岁那年,齐恒也能熟练的运用那些卜术了。

       那一年冬天,他爹要出一趟远门亲自去取一批极重要的货,留他和几个伙计守着家里的盘口。 冬夜他在屋里生着炭火,轻轻推开窗户散散气,看着窗外庭院里那株桃树。

       天上静静地落着雪,地上也已经堆起了厚厚一层,就连那株桃树的枝桠上也压着一团一团的雪绒,像是春天的花正开着似的。 

       那株桃树是她母亲嫁到齐家时栽种的。她母亲嗜花,当年在齐家院子里栽满了花木,一年四季总有花开。据闻她母亲在冬天去世,那一夜下了大雪,许多花木都冻死了,来年再未开过。只有院落门前那株,春天来时依旧开了满树桃花,好似夫人在世时的笑颜陪伴着活着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他爹移了那些枯木,栽了好几株参天楠木。 

       他爹也是一张八卦,算尽命数。不知他是否知道夫人会英年命殒。但就算知道,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爱人在自己怀里慢慢冷去。

       他齐恒十岁开始给人算命,到今七个年头。算过人心,看过天命。有的人平步青云,荣华富贵。有的人郁郁一生,孤独终老。有人听闻卦象后痛苦流涕,跪倒在地拉着他的裤脚求他支招化解。而他也总算看到了看破天机的悲凉。即使看见命运的走向,他更多的是无能为力。 

       算命算命,算了,又能拿命如何? 

       那个夜,听着炭火跳动的声响,看着窗外满树的落雪。他立在窗口前,不知为何竟有一个疯狂的想法跳进了脑子里。 

       他从屋里拿出卦图器皿,摆在桌上,布下阵来。 

       他想要违天命,去看自己的前路。

       阵图里的烛光隐隐地跳跃,齐恒坐在桌前等着卦象竟慢慢的都等睡着了。梦里是一片灰色的浓雾,又好像是与现在那窗外同样的雪景。他看见有个人在远处向他走来,看不清容貌与装束。那个人一点点的向他走近,他正想看个清楚…… 

       "齐恒!齐恒!……齐恒!!" 

       一个声音在叫他。由远及近,最后一声震耳欲聋,吓得他一个哆嗦睁开了眼睛。他还是坐在这桌前,桌上的蜡烛都灭了,卦图被掀得一片狼藉。他爹正撑着桌子,瞪着血红的眼盯着他,嘴里呼呼喘着粗气,身上的衣服和头发都很凌乱,还沾着些雪花,看来是刚匆匆赶回来。 

       齐恒还来不及说话,就被爹用冰冷的手扇了一个巴掌,几乎把他掀翻在地。

       "孽障!给我跪在院子里去!不准起来!" 

       寒冷的冬夜,十七岁的齐恒就那样跪在雪里。他感到后怕,整个人从外面到心里都是冰冷的,跪在那树下抖个不停。 

       他爹关上香堂的门,点亮了齐家排位前所有的烛,在宗祠一夜未出,也没出声叫他起来。 

       直到第二天正午,雪停了,艳阳当空高照。齐恒越发觉得害怕,哆嗦着从雪里站起来,冻伤的腿几乎没法打直。他走进香堂,那些烛燃了一夜全熄了。他父亲保持着蜷起身子叩跪在香堂前的姿势,冰冰冷冷的,一动不动,已经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时间转瞬即逝。 

       齐恒如今是齐家仅剩的传人,唯一的当家,二十多的岁数了仍是孤身一人,守着几个伙计,一个算命摊子,一个旧院。 

       想起快十年前的事情,还是不由得心痛难平。他想他爹一定是跪在香堂前求神明在上原谅自己这个孽子,要列祖列宗把惩罚都降到他的身上,莫要让齐家绝后。

       他也终于真的看到天命的可怕,不再轻易窥探天机。给人算命也是只算他能承担得了的事情,七分真三分假靠一张铁嘴说得天花乱坠,还得了长沙城"齐铁嘴"的名号。齐家的营生也真没断在他手上,反而接续了下来。 

       齐铁嘴表面上神神叨叨的,也没什么志气,只盘算着自己算命的小摊,怂得不行。但他其实天性聪明,很多事心里清明却从不点破。他一直信奉独善其身,深交甚少,绝不去趟任何浑水。即使在这动荡的年代,也依然保全自身。

       他偶尔会想起多年前那违天命的一卜,那个模糊的人影有时隐隐出现在他梦里。他不知道那个人时谁,是凶还是吉?大概是他的劫吧。

 

       不知不趟这世间浑水,又能否避开一劫?

       齐恒二十七岁那年,冬天极冷。大雪连下数日,把整个长沙城埋得白茫茫一片。 

       天色已晚,他正想收拾收拾开在城北的算命摊子,在饭馆吃碗热乎面条,便回家抱着暖炉休息去。

       不料这时候听见了由远及近的马蹄声,两个人跳下马,动作敏捷地掀开帘子走了进来。

       天色昏暗,齐恒看不清来人的面孔,心里却似乎咯噔了一下。 

       屋里的灯火摇曳一番,他看清了来人。两个人相貌不凡,身材挺拔,却眉头紧锁,脸上满是倦意。他们一身戎装,却似乎并非长沙驻队的军服。一身衣服有些脏乱,带着外面冬雪的寒气,想必是连夜赶路才来了长沙。

       齐恒松了松绷的紧紧的嗓子,才小声说:"您……您二位爷还请坐……" 

       为首的那个军人坐了下来,却锁着眉头半饷没出声。站在他身后那个人才开口,低沉的说:"齐先生……我们初来乍到,遇到些麻烦……进城听闻您卜卦奇准,想向您求一卦,探个凶吉。" 

      齐恒看向那个人,微不可闻地呼了口气。 

      他想起了那次卜卦,想起了那个人隐隐的身形和面容,想起了那次逆天道而行酿成的悲剧。而命运的直觉让他一瞬间就意识到,那个人终于越过千山万水,坐在他的面前。 

      他齐恒铁嘴一张,却在此时有口难言。 

      他终究还是窥探了天命,也拗不了天命。

      那个人坐在这里,就足以让他十载光阴为自己设下的道道防线,纷纷土崩瓦解。

      这是他的劫。

      — TBC —

评论(6)
热度(144)
  1. 共7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沈毓伦 | Powered by LOFTER